“听书”VS“读书” 碎片化时代我们该如何阅读

  “古时候很多有钱人明明有一双眼睛,但自己是不读书的,他们雇人读书给自己听,从今往后我就是你身边的这个读书人。”这是知识脱口秀节目《罗辑思维》2012年上线时打出的口号。

  随着移动互联网和音频技术的高速发展,越来越多的人习惯在碎片化的时间里随身带着一个“读书人”。校车上塞着耳机的高中生听名家课后“开小灶”;奔波忙碌的都市白领吃饭、健身时不忘见缝插针听每日新闻;悠闲散步的老人家也紧跟潮流,手机里下载的是单田芳的“水浒”、李正敏的秦腔……传统的广播电台以全新的形式回归人们的日常生活,催生了新一轮的创业风口。

  2011年,国内首家移动互联网音频应用蜻蜓FM上线,整合了国家、地方各级广播电台栏目30余家,有声小说、评书小品也悉数上架,平台优势迅速吸引了大批知识名人入驻,从《百家讲坛》名嘴纪连海,著名媒体人胡锡进、高晓松,到学术大家蒋勋纷纷开设了自己的主播空间。音频行业的显见红利带动了喜马拉雅FM、知乎Live等大波后来者,时事评论、文学经典、知识脱口秀、古典音乐,似乎一切可以用音频表达的内容都一应俱全。2016年,罗振宇在“得到”APP的发刊词中声称,“碎片时间里终身学习的需要,将使得‘知识服务’成为一个全新的产业机遇”。

  知识生产为何被定义为服务产业,“听书”又如何演变成知识获取的新途径?这背后有其深层的现实需求。

  来自南通经济开发区的屈先生是《晓说》《罗辑思维》的忠实听众,“这类节目是半知识半趣味性的,仔细听来能揪出很多史实错误,我不会专门花时间去研究它,但利用开车、跑步的空当拓宽一下知识面,总比把这些时间浪费掉好。”从书籍、视频到音频,“耳朵”的优势就在于把人的注意力从固定的时空中移开,以伴随性的方式填满人们日益碎片化的生活。在出版、教育等传统知识生产板块边界的松动区域,“听书”找到了生长的土壤。

  人们“听书”的另一个现实动因来自于跨界学习和终身学习的需求。和菜头在“得到”APP的《槽边往事》专栏里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:“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专业学者,而是为了人生的某个特定目的才跟知识打交道,就像是在海滩上伏击登陆战的战士,知识的天空一颗照明弹升起,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有炮开炮,有枪开枪,或者抓一把沙子撒过去。”的确,在传统职业分工不再明晰的当下,解决问题成为人们工作的最终目标,这就需要跨界知识结构的支撑,而“听书”能帮助“外行们”花最少的经济、时间成本去了解一个全新的领域。同时,社会知识、信息的快速更新也督促着人们终身学习的进程,“听书”在一定程度上补上了阶段性教育之后知识跟进的空窗期。如今,无论是否是科技专家,人们都能对人工智能侃侃而谈,可见“听书”在普及新知识方面功不可没。

  “听书”带动的“耳朵经济”如日中天,但我们也要摘下耳机想一想,这些用来填充碎片时间的“浅知识”是不是挤占了太多原本的读书时间?技术的双面性在为生活带来便捷的同时,往往也阻隔了人们独立思考、深度探寻的渴望。

  在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朱虹看来,读书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,“现在很多音频节目标榜着‘每天十分钟’带你读完四大名著,这太不可思议了。大家会觉得找到了读书的捷径,但在我看来,读书一定是需要你沉下心来,通过系统的经典阅读知识结构才能建立,价值观才能形成。一个成天鸡飞狗跳、拥抱物质的人无法形成深度的洞察力。”这也与音频节目本身的性质有关,对流量、用户、话题的诉求决定了它必定是不严谨的,它要用耸动的标题吸引关注,用拼接的片段组成故事,用娴熟的段子博人一笑,用浅表的话语便于理解。如果只满足于“好听书不求甚解”的状态里,恐怕我们要丧失最基本的知识厚度和思辨能力,通过耳朵“输入”一大堆碎片信息,却“输出”不了一个有价值的贡献。

  《薛兆丰的北大经济学课》《中产阶级学院》……这些产品的命名不露声色地迎合着人们“人格跃迁”的欲望,在为这些音频栏目付费的同时,人们想象着几次“听课”之后迅速蜕变成理想中的样子,殊不知知识的学习需要进阶式地慢慢积累,怎能一蹴而就。我们更要对“耳朵经济”背后的商业逻辑保持警惕,如今的移动互联网音频行业已逐渐形成“三分天下”态势——“得到”以知识服务立足,喜马拉雅推出《好好说话》主打口才培训,蜻蜓FM今年6月上线《矮大紧指北》定位于“在解压中增长见识”,各大音频平台持有自己的竞争策略,音频用户之争一触即发。洞悉这一点,我们就要主动培养探索式学习的能力,如果每天消费的都是别人推送的、号称很重要的知识,那收获的只能是支离破碎、全无章法的信息,只会在信息爆炸中更加焦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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