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到家,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我没理他,准备走进房间。
“不打一声招呼?”他说。
“没那习惯。”
“你班主任又打电话给我了。”他顿了顿说,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“……”我不做声,傻子都知道那更年期女人在我爸爸面前说不出什么好话来。
“你为什么骂人家新同学叫‘白萝卜’?”他加大了声音。
“实话实说。”
他见我一脸的无所谓,叹了口气说:“你妈妈在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。”
“你没资格再提我妈妈!”我说完跑上楼,进房间锁上门。
妈妈,她在四年前就把我留给了我爸爸,和另外一个叔叔走了。全都因为爸爸。要不是他以前那么忙于工作,一天到晚地没个人影,让妈妈和我两个人在家,不,不是家,那是残缺不全的家,全然不顾我们,只有到了期末后我拿了奖状回来,他才会对我说一句:“小染乖。”对妈妈说一句:“你辛苦了。”然后又去忙工作了。在我十岁那年有次我发高烧,被送进医院,他却一眼都没来看过我,只派人送来些补品,妈妈动都不动那些东西。在我病好了后,她带着我和那些补品,到爸爸公司的办公室,把那些补品往爸爸办公桌上一扔,说:“乜然天,你个没良心的,孩子生病住院一星期,你来都不来看她。你不想要,我要!我带她过!”
爸爸答应和妈妈离婚,但死活不答应妈妈带我走。妈妈被逼无奈,又在家呆了三个月后,跟爸爸离了婚,和另一位叔叔走了。
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,谁都不知道,我也从没和谁说过。
我下楼吃饭的时候,爸爸已经出去了。饭桌上有三道菜,还有一张纸条和五百块钱。我想是我刚刚对他说的话触动了他良心上的某些东西。
小染:
不要怪你爸爸,我也有苦衷的。快点吃饭,等会就凉了。
爸爸
哼!苦衷?他能有什么苦衷,什么苦衷比得上我和妈妈。
我没吃饭,把饭菜倒进厕所里,水冲掉,不吃晚饭我已习惯了,这不是一两天的事了。我打开电脑。
“小染,亲爱的小染,今天能把我染成橙色了吗?”又来了,他今天也在呵,调皮的小白。
我笑。
“好啊好啊。”我说,“今天的小白是橙色的。谢谢。”
“哈哈,小白我今天好漂亮。因为我是橙子。”他说,“小染,你为什么说谢谢呢?”
小染:“因为,亲爱的小白。”
“哈哈哈哈,”小白大笑,“调皮的小染。小染,我真的要考虑是否让你当我女朋友了。”
“做梦。”我呸他,“小白你脸皮厚。”
“那是。我脸皮比屁股还厚一层。”
这个家伙。
那个新来的“白萝卜”因为上次的事怕了我,处处躲着我。
“罗百朴!”我喊他。
他恐惧地回头。“什么……事,班……班长?”
“今天放学赏光和我们……”我指指小爱,“一起去喝东西吗?”
“我下午……”
“不去也得去!”我又来了,这个人怎么老是让我想发火。
“小染!”小爱扯我衣角。
“别吵,小爱。”我说,“罗百朴,班上的男同学想和我们一起去的多的是,你算什么?”
小爱一把捂住我的嘴,对罗百朴说:“你不去就算了,快走吧。”
“祁小爱!”我拿开她的手,“你真是,真是重色轻友,无可救药!”
“我去。”罗百朴说。
“白萝卜,哦,不对,罗百朴。”我说:“你喝什么东西?”
“嗯,柠檬汁。”
“呀!”我大叫,“你和小爱喝的一样,她也喜欢柠……”
“乜染你闭嘴。”小爱在桌底上打我手,“你别听她的,凑巧罢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罗白朴笑得很阳光,难怪小爱被他迷住了,“你们真是一对活宝。”
“白萝卜你别得寸进尺啊。”我说。
“小染你答应我什么?”小爱说。
“呃……”
“难怪全班男生都想和你们一起来喝东西,我很开心呢,也很荣幸。”
就在罗白朴说完话后,我看见爸爸带着一位年轻的阿姨进来了,他们有说有笑的。我从未见过他和妈妈这样。
“小染,那个好像是你爸爸呃。”小爱看到了。
“小染的爸爸?”罗白朴说,“那那位阿姨就是你妈妈喽。”
“不是!”我低下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“别出声。”小爱示意罗白朴,“她妈妈和爸爸在四年前就离婚了。”
“哦。”罗白朴小声说,“对不起。”
我起身走到服务台,跟一位服务员阿姨说:“阿姨我能借一下您的制服吗?”
“你有什么事吗?”
“哦,今天学校让我们体验社会,要找一个简单的生活体验。”我睁眼说瞎话。
“好吧。”
我穿上借来的服务员制服,走到爸爸的桌子旁,柔声说:“先生小姐请问要点什么?”
我看到爸爸张大嘴,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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