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振骋:蒙田是中国的苏东坡

    在“2009年度十大好书”评选中,《蒙田随笔全集》被一位评委誉为入选作品中“唯一的经典”。蒙田是文艺复兴之后欧洲极为重要的知识分子,从1572年到1592年,他用20年时间写成了3卷共107章的随笔集,影响深远而广泛。《蒙田随笔全集》209年新译本是现年75岁的马振骋先生独立完成的精心之作,晶报记者日前采访了这位自称是“为法语文学而生”的知名法国文学研究专家。

    以更简洁的语言表达哲思

    晶报:作为一部文学名著,《蒙田随笔》以前有过多种译本,怎么想到要重译?

    马振骋:图书市场上各种各样的“蒙田随笔”确实有几十种,但绝大多数都是选译本,是一种比较零碎的摘录,包括1987年梁宗岱、黄建华合作翻译出版的《蒙田随笔》选译本。“蒙田随笔”首次被完整翻译出版是在1996年,当时是我和好几位法语专家联合完成的,因此行文和概念上多有不统一之处。所以我一直有个心愿,要独立翻译出一部完整的《蒙田随笔全集》。

    晶报:这两个版本的全集差别主要在哪里?

    马振骋:13年前的那个版本比较大的问题是,语言过于文绉绉了,其实蒙田的文字都是大白话,所以我在翻译的时候尽量使译文口语化、俗语化。其实蒙田自己也说过,他的文字很通俗,既不是写给王宫贵族看的,也不是给下层人士看的,而是给中间阶层的法国人看的。在翻译时我也格外留意这一点,力求更加简洁。

    晶报:《蒙田随笔全集》还有一个特点是从法文直译中文,没有经过英文版本的中介,那么,在翻译过程中您遇到什么障碍了吗?

    马振骋:我是根据法国伽利玛出版社《蒙田全集》1962年的版本来翻译的。要说困难当然有,比如全书使用古典法文写成,其中近1200条的引语,都是用希腊、意大利等国的语言,行文中还不时跳出斯科涅方言、拉丁语的冷僻字眼,我们不了解,就要查大量工具书。很多文字中还掺杂着古法语,有点类似清朝末年白话文的感觉,有时要猜着意思译。另外,《蒙田全集》的文章原来段落很长,这是古代文章的特点,就像我国的章回小说一样。为了便于现代人的阅读习惯,我把大段落分为小段落,在形式上稍为改得轻巧一点,至于内容与语句不敢任意添加和删节。总的来说,翻译蒙田不仅需要勇气,更需要同样丰富的人生,你不仅用中文来对应他的法文,而且还用自己的人生智慧来传达他在随笔中要表达的涵义和思想。

    蒙田开创随笔写作

    晶报:您什么时候开始对蒙田发生兴趣?蒙田的人生经历大致是怎样的?

    马振骋:我虽然小时候在韬奋的生活书店里早就看到过英文版的《蒙田随笔》,也在教书时就开始译法国文学作品,但真正接触蒙田是在1993年开始合译时。蒙田一生经历很多,他出生在1533年,到1592年去世,生活的年代基本上是一个非常险恶的年代。我们从蒙田的书里可以看到这个。他父亲在意大利打仗,回家时带回一个德国教师,把刚出生的蒙田交给他。这个德国人不会说法文,只能教蒙田拉丁文,这决定了蒙田拉丁文化的深厚基础。随从父亲读了法律后,蒙田在波尔多工作,一生中做过两次波尔多的市长。他也到了法国陪法国国王巡游,他在蒙田古堡里也曾接待过亨利二世和亨利四世。他是一个贵族。他到了37岁就不工作了,回到蒙田庄园,他说自己要“投入智慧女神的怀抱,在平安宁静中度过有生之年”。

    晶报:在欧洲,蒙田开创了随笔式写作的先河?

    马振骋:可以这样说。现代法语到了17世纪才定型,其中蒙田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,他是第一个用法语写正经文章的人,之前在上流社会和知识精英那里都是用拉丁文写作。也是从蒙田开始,“随笔”这一文体开始被定型,蒙田给“Essai”这个词的定义是,夹叙夹议、信马由缰的写作。“Essai”这个词到了蒙田以后,才泛指现在我们所说的“随笔”。

    晶报:那么您如何看待《蒙田随笔》这本书?

    马振骋:蒙田博学多才,在全集中,日常生活、历史人文、传统习俗、人生哲理等等无所不谈,特别是旁征博引了近1200条古希腊罗马先哲的论述。随笔中,蒙田还对自己作了大量的描写与剖析,使人读来有娓娓而谈的亲切之感,增加了作品的文学趣味。蒙田的随笔是十六世纪各种思潮和各种知识经过分析的总汇,有“生活的哲学”之美称。作为法国第一部用法语写作的哲理散文,《蒙田随笔》不仅在法国散文史上占有重要地位,在世界散文史上也具有重要的地位。

    晶报:《蒙田随笔》对今天的读者来说还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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